
签约作家王伊诺:门口
破晓时分,晨光微熹,鸡鸣三声。门外的天蒙蒙亮起,远方泛起。云娘顾不上揉揉惺忪的睡眼,翻身下了床。 现下是民国十一年的夏末五更天,方去了暑气仍有寒风。云娘抱了抱双臂,家中少有冬衣,她身上着的仍是夏季的衬裙。抚了抚仍睡梦中的孩儿,她披上外衣出了门。才要迈过门槛,冻得僵冷的腿被一绊,打了个趔趄。 大门口的青石和高高的门槛几近磨损,年月已久。她第一次与丈夫相识,便是迈过这门槛见到的,俗称过门。而现今丈夫一去不回,她一人将豆腐磨坊做成规模,也是历尽艰辛。多年来她已养成了习惯,要在食时之前将昨日泡好的豆腐滤干,细细卤好,再将豆渣煮做豆浆。往往这一系列流程下来,天也就亮得差不多了。这时她就或背上豆腐挨家挨户送货,或开门迎客等待买主。她已不奢求太多,只盼丈夫早日归来团聚。 她与丈夫是结发夫妻,十几岁时父母去世,家无斗储的她险些流浪,林家见她可怜便将她收留,及笄后她正式嫁入林家。丈夫林砚生离家北上去读书接受新式教育,就一去再没回乡,至今已有三年。云娘一人做豆腐维持生计,照顾着五岁的孩儿,每月按时为林砚生寄去费用。云娘无声地叹息,她捶了捶酸痛的腰,向着邮局走去。 邮局的人交给她两封信件,一封是从云娘手中寄出,又从林砚生处退回的信件,不知丈夫看过了没有,而随信寄去的钱却被他收了。 而第二封的封题,在任何人看来都颇有些无情。她克制住内心的哀怨,颤抖着手拾起那第二件来读。末了,云娘点点头,打包好两封信件回了家。生活尚且不易,她已经无心也无空暇再去绝望了。丈夫的信一如既往冷绝无情,并附了一份离婚协议在其中,表明他坚定的立场。他已有归宿,再不会回乡来,不要过于惦念。在这之前,乡里也曾有过丈夫在外的流言,但她从不想相信,没想到风言风语成真,她竟无可奈何。 云娘恍恍惚惚走回家,望见屋檐,似乎才想起来要大哭一场,忙扯了扯袖子揩去泪水。 走至门口不远处,却望见有个人趴伏在青石上。那人破衣褴褛蓬头垢面,黑糊糊脏兮兮,脸上一道疤痕自眼角到上唇,几乎横跨了满脸,狰狞丑恶。头发与胡子粘连在一起,辨不出本来模样。 云娘远望着心下疑惑,近了再瞧,忽地默然半晌,进门端了一块豆腐回去递与乞丐。只说看他面熟,送与他吃的。那乞丐没有抬头道谢,急急抓了豆腐便吞咽起来,乳白的豆腐被手上的黑渍浸灰,豆渣撒落一地。 云娘和善地道,你若还是饿,可以再进来吃些。 乞丐不答也不动,低低垂下头去,好似没听到。往后一连几日,他只是坐在那里,从未踏过门槛一步。让来买豆腐的买主儿们都忌惮几分。 也不是没有心善的婶娘提过这事,恐怕云娘孤儿寡母被贼子伤害被编排闲话。云娘虽担忧疑惑,却也狠不下心来赶人,她自不得父母后,亏有林家收留才能活下来,所以深知流落的不易。每有街坊劝她赶走那个乞丐,她总轻轻摆手说再让他休息两天,她不忍心路有冻死骨,再者,或许他是生了什么病走不动呢。 过了些时日,云娘收拾了破碎的心绪,重新拾了活计,否则她们母子二人也难以生存。她再也不去想林砚生,孩儿问起时也只搪塞过去,推说他早已死了。孩儿倒也乖巧,偷眼看母亲的脸色不悦,就不再追问了。一切都相安无事,宛如从来没有林砚生此人一般的平静。 诡异得只是那个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向何而去的乞丐,他卧在林家门口的青石旁多日不动,不时盯着门内喃喃自语眼神悲怆,本就扭曲
李迎兵《沐月记》的双重叙述和话语变调
文/傅志宏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体系里,女性文学形象并非一个个的“他者”的缄默姿态。恰恰相反,她们总是在被放逐和被救赎的过程中强化其主体色彩。李迎兵五十八万字长篇小说《沐月记》能够入选中国文史出版社的“中国专业作家典藏文库”,不得不说与其笔下的小月莺(李潇丽)这一鲜明深刻的女性形象所具有的某种标帜作用有关。在历史宏观话语体系里,能够在小说文本的微观缝隙里揭示人性的真实境遇和生存状态——从而让女主人公时而见证时而又参与到时代洪流之中,并且能够细微真切地发现人生废墟以下的部分——使得宏大历史走向中,不断地关注到更多自生自灭的小人物和他们的命运,用热烈和饱满的笔墨展现和传达了更多历史和人性的复杂性、变异性,努力在小说文本中开拓更多的生活视野、人性密码和命运轨迹,应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李迎兵《沐月记》共二十章,每章又分为六个小节,总共一百二十个小节组成了各章的骨骼和血肉。第一章里七岁小月莺与父亲李文祺带回来的刚刚还不到十七岁的曾姨娘,有了某种情感的暗合和心灵的默契。甚或,这个时候,还让她意外地看到父亲与曾姨娘在磨坊里“摔跤”的一幕——不仅触目惊心,却又让她疑窦丛生。从哈佛留学归来的哥哥李潇民,给小月莺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更大冲击。这一章的巧妙之处正在于用细微的心理活动展现小月莺的情绪变化。回廊里的喇叭花和曾姨娘的蓝花巾联系在一起,“她放慢了步子,继续朝前走着,无论怎么追,就是追不上自己的影子。”这一句就暗含了对女主人公七岁到二十九岁的人生华章的暗示。而父亲李文祺对曾姨娘说“撅不开”(分不开),就是有了更多男女情梦的展现和暗喻。比如略萨所强调的“叙述者占据的空间与叙事空间之间的关系”,或决定了小说文本的层次和优劣。李迎兵的书写让读者一下子带入到了人物生活的特定场域里,尤其使得小月莺所处的离石城东关李家大院又有了浓郁的、神秘的氛围,一步步推演,会看到更多的生活场景和历史画面。李迎兵不是在复制生活原型,而是在艺术提炼过程中重起炉灶,又有了自己独有的想象空间和审美追求。 在《沐月记》第二章,七十岁的老太爷李有德带领全家人祭祖的路上,却意外地出现了借据风波,然后又引出了大老爷李文举和三老爷李文起借债赌钱的旧事。而小月莺只是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一个人跑去玩“粪把牛”,却没注意到整个官道上祭祖的李府一家人乱成一锅粥。从“故事”中引出新的“故事”,从“矛盾”中衍生出新的“矛盾”,从一个个人物又引出了新的不同的人物,然后为了还债,李府赔掉了东关半条街。小月莺的形象在第六章里有了一个更加闪亮的登场,她骑着没有备马鞍子的小黑马来到了父亲与城防司令穆占山比拼的赛场,“小月莺无邪地笑着,高处的大气灯映照着她的小虎牙雪白刺亮。”这一画面,“(小月莺)从小黑(马)身上下来,只见早上刚换的一条青色的裤子上有了新鲜的血迹。”她就这样过早地来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初潮,或与第十二章十四岁小月莺在省城总督府门前演讲的情境,相映成趣。李迎兵展现了小月莺的心理活动,富有灵动和张力。“那一棵枝繁叶茂的海棠,在冬日的大雪天里堆积成白茫茫的一片沉重。她的睫毛上有一滴眼泪,一直悬在眼睛的边沿,却是让她有了一种耀亮的神采。”小说展现了她在成长道路上关键的一幕。省城参加进步学潮,导致她一路奔逃到北平
向光而生——记打工还乡创新创业者田友华
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打工人”也是“奋斗一族”、时代“弄潮儿”,他们从不同的视角反映出时代的风貌、传递着时代的脉搏和奋发向上的精神。 湖北省宣恩县李家河镇干坝村5组田友华,一个返乡创业的技术劳动者,就是“职业型打工人”。 然而,他跌宕起伏的经历和独特的秉性,锻造的“打工人”精神在新时代熠熠生辉,让“打工人”品质在新时代灼灼其华。 他矢志追梦,砥砺前行,终日乾乾,久久为功。他秉承“打工人”沉潜时代潮流的精神,坚韧与上进,为崭新的生活奋斗,为未来的图景努力,在时代的舞台上跳出惊鸿一舞,是具有时代价值的社会正能量的传播者。 他聪慧的创意、大胆的冒险、漂亮的业绩,逆袭中的倾轧、撕扯、痛苦,到东山再起,充满岁月沧桑感和唏嘘感的商业故事,为打工还乡创新创业者提供了择善而从、鉴往知来的“蓝本”。 “瑞安小田” 1995年,田友华随着打工潮南下浙江温州,从编织袋厂、机修厂、鞋厂、服装厂月薪300多元的技术工人干起,修炼成了“身经百战”的管理人员。 2006年,勤奋好学、善于琢磨的他,终于苦苦寻觅到深造的珍贵机会,有幸参加全国50名“打工人”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举办的“服装管理技术”培训班。瑞安就他一人,而且个子最小,“夺人眼球”。培训学习期间,田友华餐餐帮学员打饭送菜,天天请学员宵夜,一有空闲时间就向学员虚心讨教。 “瑞安小田,学习的钻劲儿和待人的真情,让我们服了!”全班学员如出一口。 学员不知道田友华的准确名字,只晓得是瑞安的,姓田。自此,“瑞安小田”在学员中就这么一直叫开了。田友华“酷爱学习、待人真诚”的人格魅力,也就这么在所有学员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