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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傅蒋子龙

作者:王广杰 师傅饭桌上大声训斥我:“你一个七十多岁的人,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的!一天到晚不知写些啥,你说你大老远跑到山东看刘某去,他都八十多岁了,能说出个啥来?” 那一刻,我知道师傅对我的“恨铁不成钢”又涌上心头。我深深自责,又让师傅动气了。 从我和师傅开始有联系那天起,他就对我寄予了无限希望,总是鼓励我写出一篇有分量、有影响力的文章来。其实,我何尝不想早日实现这个目标?可我基础太差,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连我自己都恨自己,仿佛这七十年都白活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还在写随笔,却连一篇六千字的文章都写不出来,你说师傅能不为我着急吗? 我和师傅相遇在 55 年前的天津重型机器厂。那时,厂里宣传科曾给过我和师傅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派我、师傅以及天重厂另外三名职工,一同到天津人民出版社参加小说创作培训学习。可令人终身遗憾的是,师傅因突发情况没能同行,我也因此错失了与师傅相识、学习的绝好机遇。我常常想,如果 55 年前能拜在师傅门下,我如今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上天似乎总在眷顾每个人。虽然我没能把握住那次 “拜师”的机缘,但在天重厂的那些日子,仍让我时常为之自豪——即便我没在文学路上取得长足进步,也没有荒废那段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我在生产一线当了几年工人,亲身参与了天重厂自 “七零工程”后的快速发展建设,还经历了修围墙、修炼钢炉等全厂瞩目的“大事件”,着实见了世面、长了见识。 后来我从车间调到供应科,科里不少人都知道我曾是厂里广播里的“常客”,是小有名气的活跃人物。那时我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辜负供应科长马宏文的提携,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没过多久,我就被提拔为组长,之后又被厂长钦点担任煤炭催发员。三十八年过去了,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没有愧对岁月的安排。当年承担天重厂煤炭催发工作时,大同矿务局、天津铁路分局、煤建公司、经委、计委等部门都为天重厂大开方便之门,让天重厂从大同矿务局的煤炭发运一路顺畅,也缓解了煤建各分公司及煤建公司大同矿务局办事处的窘迫困境。在担任煤炭催发员的八年里,我从未让天重厂因煤炭供应不到位而影响生产。当时大家调侃我是“煤炭大王”,现在想来,这个称呼确实名至所归。 退休后,我一直在文学的门槛外苦苦徘徊。六年前,当我创办的《五子天地》公众号成功上线时,师傅得知后,特意在珠海为我题写了“小五子大天地”的励志书法,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后来得知《五子天地》创办两周年,师傅又发来视频,为我们团队注入了非同一般的动力。如今《五子天地》团队能有这么强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与师傅的关爱密不可分。 当师傅知道我要出书时,不仅为我题写书名,还撰写了寄语。在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饭店前厅温馨柔和的灯光下,师傅耐心地为我讲解书的封面设计——这幅满含真情的画面,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温暖美好。后来我到师傅家,汇报出版社次日将为我举办新书发售发布会的消息,师傅毫不犹豫地为我录制了推介视频。发布会当天,这段视频播放时,所有到场祝贺的老师、文友都十分激动。新书售卖发布会上,出版社拉来的我的新书《通红的炉火》就销售一空。书店和出版社的人都高兴地说:“这种热销场面,已经好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我的新书出版后,师傅还特意为我举办了庆祝发布会成功的“庆功宴”,并请来相交几十年的文坛挚友,一一为我介绍。

冬日暖阳

作者:李迎兵 立冬以来,气温不断下降。尤其,这个周末,北京又刮了两天大风,气温陡降,银红槭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周二起了一个大早。先是哈啰单车骑到地铁站,然后在和平门,遇到同样参加北京作协采风活动来报到的一个军旅老作家,高大的身材,四方的脸庞,谦和的笑容与这早晨八点的冬日暖阳,以及更远处的那些匆匆而来上早班的人流,形成一个让人暖融融的小气候。 白色的大巴就停在文联作协大楼的院子门口。来参加采风活动的人,都是作协会员,写小说为主,五十来个人,年龄分布不同,有二十来岁,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更有五六十岁的老同志——从事的职业也五花八门,有在国企任职,有在私企打工,有业余写作,也有专业创作,有自由职业者,也有作协文联和期刊出版社编辑,不一而足。发车时是上午九点半,出了南六环,上了京雄高速,一百多公里,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样子。 天气越来越觉得暖和了。据说十公里以外是白洋淀,脚下是容城县的奥威路。这个路的牌子,就在大巴外面,靠近人行道的地方。眺望瓦蓝瓦蓝的天空,不由得让你产生更多的畅想——小时候,在老家县城新华书店里,看到一本《雁翎队》的小人书,里面的人物故事和打仗情节,激起了阅读的兴趣。那时候,听到白洋淀,只感觉是在诗和远方的地方。孙犁《白洋淀纪事》里,有一篇《荷花淀》,与后来的《荷花荡》,成为姊妹篇,被称作诗体小说。当然,还有后来的铁凝,《哦,香雪》,也是属于这块地域特色的诗体小说。再就是莫言,最早就是在保定的文学杂志《莲池》起步。想到这些,你就会觉得随处会遇到《荷花淀》里的水生,抑或《哦,香雪》里的女主,一双对大山充满期望的黑眼

海红花开

作者:田春丽 清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我在路过薛家湾北山时放慢脚步。目光掠过泛着新绿的枝丫,最终停驻在那排海红树上——它们沉默地立在街道两旁,像是时光埋下的伏笔,等着某个契机,便要将心事化作满树繁花。桃花杏花零落成泥的那几天,我总在心里想:“海红啊海红,你准备好赴这场春天的约了吗?” 答案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揭晓。那日转过街角,猝不及防撞入一片粉白的烟霞里。海红花开了,开得那样肆意又温柔,枝丫上挤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像谁把冬雪揉进了春光,又染上了天边的绯红。花朵挨挨挤挤,连枝丫都看不见了,只余下一片流动的、朦胧的云,在晨光里轻轻摇晃。风过时,有细碎的花瓣落在肩头,恍若仙子的裙裾拂过,带着些微的痒,却让人心尖儿发颤——这是三十年光阴里,从未褪色的温柔。 记忆忽然被拉回牛龙湾的老院子。那时的还未长大,细瘦的枝干上爬满岁月的纹路,却在料峭春寒里率先鼓起花苞。别的果树还在沉睡,它们却像揣着秘密的孩子,悄悄把花苞酿成小灯笼,挂在枝头。我总记得那些花苞初绽时的模样:尖尖的萼片里露出一点粉,又像是被春风吻过的淡淡朱红,而后慢慢舒展,花瓣薄如蝉翼,却裹着整个冬天的积蓄——当杏花的雪白褪成春泥,海红才真正铺开它的画卷,粉白交织的花瓣在阳光下透亮如琉璃,连影子都带着甜丝丝的气息。 北山的海红花在风中起伏,恍惚间与记忆里的花影重叠。河曲人说海红是故乡的魂,可在准格尔的沟沟壑壑里,海红树早已把根扎进黄土深处。那些酸涩的果实,曾是寒冬里唯一的甜。在 80 年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夏秋时节能吃到杏、桃、李,可到了冬天,海红果却成了我们唯一的水果。 最难忘腊月里捞冻海红的情景。掀开缸盖,白雾如缠绵的云霭袅袅升腾,缸底,颗颗冻海红饱满丰盈,裹着剔透如琉璃的冰壳,在朦胧的白雾中若隐若现。铁勺轻叩,冰壳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细纹如蛛网般蔓延。顺着裂纹掰开,细碎的冰碴如冬日的星屑簌簌飘落。轻咬一口,酸甜的汁水裹挟着碎冰漫过舌尖,顺着喉咙欢快跳跃,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氤氲着蜜饯般的甜蜜芬芳,成了记忆里最暖的年味儿。 此刻望着枝头的海红花,忽然看见时光在花瓣上流淌。那些青绿色的小果,会在夏日的骄阳里变成红宝石,在秋风吹过时沉甸甸地坠弯枝头。记忆中全家人围树采摘的场景,笑声惊飞了栖息的鸟儿,箩筐里的果实碰出细碎的响,像一首关于生活的歌谣。那时不懂海红为何总在桃李谢幕后才开花,如今却明白,这是岁月给予的馈赠——它把热闹留给春天,却把甘甜藏进漫长的等待里。 花瓣落在石阶上,像时光的碎片。海红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有些东西却永远留在了花影里。是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是寒冬里的那抹甜,是海红树在贫瘠土地上倔强生长的模样。此刻站在海红树下,忽然懂得生命的深意:那些默默积蓄的时光,那些不与群芳争艳的坚持,终会在某个时刻绽放出最动人的光彩。 暮色漫过时,花影渐渐模糊。我轻轻拾起一片花瓣,它薄如蝉翼,却承载着三十年的光阴。生活或许就像这海红树,要历经风雪,要学会等待,因为只要根须深扎土地,心中藏着对春天的渴望,终会在属于自己的时节,把平凡的日子酿成满树繁花。而那些开在记忆里的海红花,永远不会凋零,它们是岁月馈赠的诗,是生命长河里,永不褪色的芬芳。

雪夜读书之境

作者:杨梅 雪落无声,世界在一片银白里沉睡得温柔。雪夜像一床旧棉絮织就的帷幔,将人间的喧嚣轻轻裹起,只余天地间最干净的呼吸。这样的夜里摊开一本书,倒像是与自己的灵魂约了场茶叙——字里行间的温度,正顺着纸页往心里钻。 案头那盏老台灯,依旧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它静静地守护着那本陪伴了我十年的旧诗集。书页的边缘,早已被岁月打磨得卷曲,指尖轻触,便能感受到那粗粝的质感。墨香与雪夜的清冽交织,竟生出一种别样的和谐。我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旧书摊淘得此书的场景:摊主老头蹲在藤椅上打盹,书堆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我蹲在书堆前翻捡,忽然触到这本《唐贤三味集》,翻开时“噗”地抖落半枚腊梅——那干透的花瓣,泛着微红,仿佛将整个冬天的香气都封存其中。 翻开诗集,那些灵动的文字仿佛化作一个个跳跃的精灵,在眼前飞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星星,在这雪夜的浩瀚星空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读着那些优美的诗句,我仿佛穿越了时空,与那些伟大的诗人并肩漫步在历史的长河之畔。 我看到了杜甫在风雨飘摇的茅屋里,心怀天下,笔落惊风雨;我看到了李白手持酒杯,对月高歌,那洒脱豪放的身姿仿佛就在眼前,“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在这雪夜的寂静中,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诗仙那孤独中的浪漫情怀,那是一种对自我、对自然、对宇宙的深邃思索,他的孤独不是落寞,而是一种遗世独立的微温,在清冷的世界里独自闪耀。 随着书页轻轻翻动,我渐渐沉浸于文字所构建的世界之中。这个雪夜,书中的故事宛如熊熊燃烧的炉火,散发着丝丝暖意。我不禁想起《简·爱》里的壁炉,炉膛里,木柴欢快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为简·爱的每一次勇敢抗争鼓掌。火焰舔舐着炉壁,把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晕。简·爱就坐在壁炉旁,她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透着一种坚定而又柔和的美。 脑海中浮现出简·爱的坚强与自尊。她在命运的诸多磨难面前坚贞不屈,勇敢无畏地去追寻爱情和平等。她的故事恰似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过这寒冷的雪夜,让我体悟到人性的光辉与力量。在这个世界里,爱情并非是依附关系,而是两个灵魂平等地相互凝视与交融,这样充满力量的文字,足以抵御世间的所有严寒。 雪还在下,可身上的暖意却漫开了。书里的温度是会传染的:李太白的酒暖了月光,杜甫的诗暖了寒夜,简·爱的倔强暖了命运。这些温度渗进纸纹,渗进墨香,等一个雪夜,等一双翻书的手,便重新活过来,在血脉里奔涌。 合上书页时,我的指尖还留着文字的余温。窗外,雪色愈浓,台灯的光晕漫过窗台,将新积的雪照成半透明的玉,我能清晰地看见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光里流转,宛如撒了一把碎钻,璀璨夺目。这多像书里的世界啊——每一页都是一方小宇宙,藏着星子,藏着火种,藏着千百年前的体温。我将别人的故事焐成自己的暖,再带着这暖,去焐更寒的夜,更冷的路。 忽然明白,这雪夜读书的至境,原是借一片雪幕作笺,以一盏灯火为引,与古往今来的灵魂对坐。在每双翻书的手里,重新燃成一片星河。

我家门前的小庙

作者:尘香 我老家门前有座小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从我记事起,庙里就没人去烧香,因为国家反对封建迷信,老和尚的身份也不再是和尚,而是孤寡老人,每年领着公社的救济粮,我知道老和尚的法号叫燕青,父母早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是因为冬天,大家都在东墙根晒暖的时候,我老爷和他聊天时,他说的。 那个庙连院子也没有,只是三间瓦房,老和尚住在里面,倒也安静。直到后来,我们这帮小孩到了入学年龄,但附近又没学可上,大队就商量着,把那三间庙房当成慈善教室给我们用,老和尚的安宁就被打破了,那三间房屋本来是他的栖身之地,但被我们占据后,他就只能退缩到里面的耳房里,留下外面两间给我们上课,结果我们在庙里上课没多久,他就去世了,从此,我们的一二年级就在不停的“闹鬼”和“鬼故事”中上完,三年级时我们搬到邻村一所解放前地主家废弃的大院里,从此,这个庙就闲了下来,越来越破败。 再后来,我二伯的儿女们都成家了,他就把他家的牛棚迁到了庙里,他也住在了庙里,并且把庙前庙后的空地也都种上了豆角、茄子,小庙就有了一副繁荣兴盛的景象。 再再后来,我二伯死了,庙房又闲置下来。 二零零几年时,村里来了一个流浪汉,住在了庙里,那时我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并且已经功成名就,在几百里外的省城买了房子,成了郑州市民,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流浪汉时,很是诧异,因为村里全是老弱病残,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小偷和乞丐也全都进城了,并且成为职业乞丐,每天要到的收入比一般打工的还高,在这个穷乡僻壤,也不知道那个流浪汉能要到什么,看他的样子,也就三四十岁,和我年龄相差不大,年轻体壮的,也不知道怎么成乞丐了,和村里人探讨这个问题时,村里人说:他精神可能有问题,因为他去村里讨要时,有时进到人家院里,不经人家允许,自己就进厨房了,这引起了村里人的反感,有好多人就不施舍了,所以,现在他虽然住在庙里,但讨饭总是去其它村子里面讨要,我听了,依然唏嘘,为这么年轻就落魄成乞丐而同情他,了解情况后,我又为他庆幸,因为现在人们不缺吃的,不管在哪里讨要,他也不会饿肚子,又有这个庙为他遮风挡雨,他也算“安居乐业”了。 我因为工作忙的缘故,也不常常回去,前年春节时,我又回去,发现小庙不见了,被翻盖成了“大庙”,不仅圈了院墙,而且把里面的三间瓦房翻盖的檐角飞卷很有气派,左右也又盖了几间偏房,很有些气象,据说是村里在外办企业发财的李财旺出资修建的,因为过年,小庙的大门紧锁着,而那个流浪汉,就蜷缩在大门的旮角里,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春节时的天气那么冷,把一个人活生生的赶出庙外,不知道修这庙的李财旺到底是在做慈善还是在行恶。看流浪汉把头蜷缩在膝盖间,头发乱蓬蓬的板结着,一副不胜寒冷的样子,我不知道半夜时他是怎么度过那一个个难捱寒冷的夜晚的,就慌忙的在车上翻找,想找件棉衣送给他,无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就和我堂哥商量,把他家的被子送他一条,无奈堂哥说:他白天去外村要饭,就是给他一条被子他无处放置,也会弄丢的。况且自从小庙翻建后,他就这样过,估计也已适应了,我听了,也无言以对。 从老家回城后,我一直忘不了流浪汉倚着门坎蜷缩的样子,但又觉得没办法,有一天,我路过一个工地,看见有处理旧帐篷的,就停车在那儿买了一顶帐篷,准备给寄回去,谁知给堂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