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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文/杨泽西


不是母亲给我讲,我都不知道我记事前竟然经历了那么的挫折和磨难。

母亲说,我刚出生就差点被阎王爷夺去,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长得太可爱了吧。

当时母亲抱着我坐在马车上,父亲在前面赶着马,不知怎么的,马突然就惊了,拉着母亲和我飞奔起来,车轮都掉了一个,马还是不肯停下来,母亲当时害怕极了,心想完了,孩子保不住了……还好最后有个人在前面把马拦了下来,母亲和我才有惊无险。

刚刚的经历算是命运和我开的一个小玩笑,接下来的遭遇是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我是上午八点多出生的,回到家后,没多久就听到邻居来通风报信,说“小分队”来了(当时搞计划生育的那一帮人,我们都叫他们小分队),赶紧让我们躲起来。因为当时不让生二胎,生二胎是违法的,还要罚很多的钱,而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二胎。

父亲一听到“小分队”要来,立马爬到了瓦房的屋顶上,因为在当时那些人是可以打人的。奶奶把我放到竹篮里面,用小被子紧紧地裹着我一路小跑。而母亲刚生完孩子,跑不起来,就躺在床上。当时的情况是只要孩子生下来,“小分队”们就没了辙。所以当他们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得知孩子已经生下时,气急败坏,立马命令父亲爬下来,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藏在屋顶的父亲,这时候就有了打父亲的理由;而可怜的父亲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从屋顶慢慢爬了下来。

“生了?”

“生了。”

啪啪就是两巴掌。

“小分队”走了之后奶奶才敢折返回来,听母亲说,当奶奶打开被子的一刹那,她们瞬间吓坏了,我被被子裹的太严实,小脸被捂得发紫,掐了几次人中都没哭出来。那次是真的差点当阎王的孙子。

还有一次,当时我有一岁多,父亲带着我在田地里玩,一不留神父亲就看不到我了,最后听母亲说,我掉到了一口枯井里。

 

三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你说我能活下来不是个奇迹吗?

当然后来的事我就记得一清二楚了,我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经常生病,动不动就是肠胃炎,不能多吃一点东西,三天两头的打点滴,听母亲说,我胃不好从婴儿期就开始了,多喝点奶都会上吐下泻。所以,后来我得胃病也就不奇怪了。十来岁那年,我以为我得了胃癌,活不下去了,因为当时茶水不进,药喝下去直接就吐了出来,打着点滴呕吐着,父亲当时吓坏了,我的脸色发白,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头都没法直立起来,一抬头就头晕想吐。我立马被转移到了县医院,做了胃镜,被诊断为胆汁反流性胃炎。不过最后病终于好了。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我的身体越来越健康结实,身体是好了,心理上开始出毛病了。

初二时因为想家闹着辍学,无论如何也不去上学,父亲把我吊到梁上打了一顿,又把我的床拉到猪圈里(猪圈里当时很干净,还没有养猪),让全家人都不和我说话,当时我真的有了自杀的念头,看到床头的农药时差点一饮而尽,不过我承认我确实怕死,没敢喝。

高中时又辍学过两次,一次到郑州当了半年的保安,一次去深圳电子厂当了两个月的流水线工人。而在此期间,我抑郁过一段时间,是真的抑郁,得了抑郁症,父亲硬是把我拉进精神病院里去看病,不过我自己知道我并没有病,我只是每天都很不开心,我一想到学习心里就难受,我把自己关在屋里20天不出门,而当时已经辍学在家,什么事都不干,天天睡觉,醒来就觉得天昏地暗,睡着了世界就好了许多。

因为当时高四(高中复读一年叫高四),压力特别的大,我们每天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做题做题做题,我们每天讨论的都是成绩,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个室友晚上说他想跳楼自杀,我和他一样,都只是想想而已,我们还没活够,只是对现实无能为力而已。

最后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又因为选学校的问题和父亲大吵一架,半夜离家出走。当时父亲想让我上专科,而我想上三本,但是三本学费太贵,因此我和父亲产生了矛盾,不过最后父亲还是依了我。

几次都差点死,但都化险为夷;又几次想过去死,但是始终都没有勇气,索性就活下来吧。

现在大学毕业了,又要面临更多的问题要去解决,买房、买车、娶媳妇,哪件是轻松容易的一件事?耶稣说,人生来就是受罪的,很多人都信了耶稣,不信也没辙啊!

想到沈从文的一句话: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死,太容易了;活下去才是最难的,一头猪在被宰的一刹那还疯狂嚎叫,祈求屠夫饶它一命,你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又想到了史铁生的一句话:孩子的苦难在父母那里都是加倍的,多为爱你的那些人想一想,你就会觉得生活算个屁,你夹的越近,它放的越响,你越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命运它越是欺负你!索性就放松些,敞开了放,熏死它个破命运。

这个意思木心还有个很文艺的表达:

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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