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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辉:关于乡村、土地、家园的那些事儿

 问\徐芳 答\许辉

我的作品一直是“乡土”的,关于乡土的一般理解,是关于乡村的、土地的、家园的那些事儿。但我把我自己的乡土,理解成一个立体的内容:在时间上,它是一块土地上的古今;在空间上,它包括了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城乡。

乡土是我的生活内容和方式

朝花周刊:可能每一个地域都为它的书写者提供着语言、经验和叙述。您自称“淮北佬许辉”,是说您作为作家,需要一种回望的视角或抒情态度的选择吗?出身乡土,立足乡土,您的《又见炊烟》如同天地养出来的文字,活现了根植民间的人间图画,说说您是如何“接地气”的?

许辉:我的作品一直似乎是“乡土”的,因为我对黄淮之间的那块土地爱得很深,对淮河流域的那一片沃野有着独特的感受。关于乡土的一般理解,是关于乡村的、土地的、家园的那些事儿。但在我这里,我把我自己的乡土,理解成一个立体的内容:在时间上,它是一块土地上的古今;在空间上,它包括了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城乡。我的乡土也是我的生活内容和生活方式。

我在这块土地的城乡里吃锅贴饼、地锅鸡,睡麦草铺成的大通铺,行走在初夏的青麦原野上,和小城市的警察朋友站在街头说话,体会和感受这块土地上人们的悲欢离合,读本地作家过伏羊节的文章,在古老的河滩上发现几块秦砖汉瓦,背着小包行走在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村庄之间。

我的这方乡土,既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既弥漫着厚重的传统文化气息,也洋溢着浓郁的现代文明精神;既是过去的,也是当下的;既是昨天的,也是今天的,还是明天的。

老子是淮河流域文明的根本

朝花周刊:您说:“我读《老子》,写《涡河边的老子》,不是为了研究古文,而是为了寻找思想,不是为了学习知识,而是为了启迪智慧,不是为了版本古音,而是为了感悟生命。”在这样的古今对话里,“老子”是怎样一种存在?

许辉:和孔子一样,老子也是淮河流域一种精神文明的集中体现、集中爆发,集中展示。老子既是大家的老子,是地球上所有人的老子,也是我个人的老子。老子提出的那些概念,那些思想,关于事物规律的,关于无为而为的,关于姿态居下的,关于守持静默的,关于天人一脉的,都是人类思想的首创,都是人类文明的璀璨结晶。

老子与孔子不同,《老子》 是天人之间的境界,《论语》是你我之间的对话。但老子和孔子都是我的热爱。老子教给我高大上和广远无际、宏观感悟;孔子教给我沉潜生活和与人为友、俗世享受;各有各的侧重,各有各的诱惑,各有各的向往。

老子是一个文化的根本,是一个文明的源头,也是一场关于沉心静气的事。老子的境界像他崇尚的水一样,无比包容、和谐、利于万物、无际无涯、静如处子、思接千里;又像他推荐的无为而为,所有的为,都是为了不为,所有的不为,又都是有为。所有的存在,都是你自己感受到的存在;所有的天地,都是你心理动机提供的天地。

家庭文化与社会大文化“合”而不同

朝花周刊:有评论把您比作现代文学史上的作家废名,这样的比较,准确吗?

许辉:也许我以前有些作品在心神不定、默然独想方面与废名有相类之处。但淮河流域的基因与他处有着明显的不同,我个人的基因也有不同于他人的色彩。这里的风尚是犷放的、劲道的、霸道的,有时更是粗粝的、放肆的、激情难耐的。而我个人的色彩,除却宏观的视角和人性的感悟外,有时又有着不稳定的细致、周全和内省。我大概只是一个搬运工,把淮河流域的那种宏阔搬过来,经过我个人化的简单处理后,就呈现给大家了。因而我的写作,有少量的色彩是我个人的,有更多的气质则是大地原有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有许多上海知青到淮河流域插队生活,他们中涌现出来的作家作品,都有这两种因素的结合。

朝花周刊:从小说到散文,其难可想,而您(带领)一家三口精研其道,竟然合作出了一本“开天辟地”的家庭之书。

许辉:家庭的亲情是一种原动力,能够磨合成一种美好温润的家庭文化,更是一种天作之合。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家庭文化,这种文化既要与社会大文化重合,又要与社会大文化不同。与社会大文化不合,就会成为社会的负能量;与社会大文化有所不同,才有多样性和丰富性。

一个家庭要过一种有目标的生活,这种目标并非一定要富贵豪奢,并非一定要高高在上,而是要过一种自信、自尊、自在的日子。天长地久,和而不同。

(许辉为安徽省作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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